理想的碎语

 
  记得很小的时候,妈妈的妈妈的妈妈到家里来,那时候家里很穷困,基本上还吃不饱,妈妈的妈妈的妈妈很老了,我就对她说,我长大了要象王组长一样,也背一根枪,就来看您。我现在理解,王组长可能是一个在我们村住队宣讲政策的大干部,反正说的不是我们本地的方言,经常背着一根枪,很是显眼,以至我渴望自己长大了也能象他那样,算是一种荣耀。逐渐长大后,我忽然发誓要当一名作家或者记者什么的,反正是弄文字的那种。整个中学阶段,我的确切为之奋斗的理想就这么明确,高考报志愿的时候,就报了某学院的广播电视编辑专业,可是后来我的分数太低,被某师范学院录取,阴差阳错,就走上了教师的行业。
 
  不能说这职业我不喜欢,因为很多年了,我不得不全力投入到我的教学岗位上,在光阴和岁月的流失中,我的理想的大旗逐渐模糊并淡出了我的视线,我在麻木和茫然的感觉中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螺丝,该拧在哪里,我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。好在领导肯定我的优点,主动忽视了很多我的缺点和可能持续存在的无法纠正的弱点,我得以脱离教学工作转而从事教育行政。有时候想,做什么工作我就能够非常喜欢呢?难道世界上真有份工作是你乐此不彼的么?如果我们总是被可能实现不了的所谓理想牵着鼻子东游西荡,匆匆穿行在红尘的人流中,只见别人的肩膀,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,这就是我的生活和人生么?
 
 
  好友兼死党xu君已经很长时间没能联系上了。
 
  我和他从初中一直到大学毕业,都是无所不谈,在信中谈论最多的还是关于理想的话题。在我志于文学的时候,他抬起头,很严肃然而很向往地说:我要做中国最好的经济学家!我当时嗤笑他真是痴人说梦,经济是很大的专业,就是种洋芋也有很大的经济学问,莫非你的所谓经济学家也指的就是种洋芋?他愤怒回过头,说你真是无可救药。经济学家岂是屁股朝天种洋芋的!后来他大学毕业了,在华北油田找到一份在我看来很羡慕的工作,做文秘的,还讨了一个漂亮老婆,虽然没有契合他的经济专业,但是我相信舒适的生活总是理想变卦的最好借口。两年后的一个深夜,我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,是xu君的,他缓缓地告诉我,他转行了,转到一家民营企业,还是做文秘。我听了之后没说什么,因为我知道,他是迟早要走这条路的。因为有个明确的理想固然是生活的航标,但是大多数时候,理想是无形中驱使我们向安宁和高质量的现实生活说ByBy的魔鬼。
 
  我很长时间年没和他联系了,有时候只是翻看几封我们当初的通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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